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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正十四年二月一日台灣民報第三卷第四號

 

()亥之冬,臘月既望,蔣子與妻同衾臥於木塌之上。刑事急來,大叫不休。舉身跳起,攜洗面之巾,開隔房之門。少焉,警吏登於樓上,徘徊於各房之間;白刃懸腰,劍光閃研。任一警之所牽,到監獄之門前。蕩蕩乎入於囚房,如和尚之坐禪;寂寂乎如遺世獨立,脫化而成仙。

於是飲水涼甚,扣床而歌之,歌曰:「柴門兮鐵窗,隔密密兮通流光。戀戀兮余懷,望愛人兮天一方。」蚊有吹洞簫者,與歌而和之;其聲紛紛然,如怨如怒,如憤如訴;餘音嫋嫋,不絕如縷;怒孤房之囚人,擾憂時之志士。蔣子愁然,掩被而臥而問蚊曰:「何為其然也?」蚊曰:「『竹風蘭雨,大雅之音』,此非田讓山之詩乎?。西望內閣,東望大臣,相繼失敗,鬱乎惶惶;此非讓山之困於宦途者乎?方其任總督,渡台灣,順風而南也,迎者千人,何等威風;以酒宴客,集雅賦詩;固一時之雄也,而今安在哉?況內田吉,閒居於東都之上,侶藤子而友田南;藉一朝之權勢,舉暴威相戕;行惡虐於此地,負蒼生之希望;知威風之須臾,羨島民之無窮;挾飛艇以相擊,執干戈而相攻,知不可乎以行得,徒悲憤於悲風!」

蔣子曰:「蚊亦知秦與清乎?暴者如斯,而未嘗安也;受虧者如彼,而卒莫不興也。蓋將自其暴者而觀之,則其未曾不能以悠久也;自其受虧者而觀之,則仁與義者無盡也,而又何悲乎?且夫天地之間,人各有權;苟非法文所許,雖一毫而莫侵。惟無額之給俸,與出張之旅費,爾得之而為產,民出之而甘心,取之無抗,徵之不拒;是島民之無盡藏也,而任與你之所剝削。」

蚊喜而笑,停足壁上;更夜已深,各自安眠;相與枕藉乎牢中,不知東方之既白。

 

注釋:

脫化:退化

蕩蕩乎:心胸寬坦

枕藉:縱橫堆積,沒有秩序

田讓山:田健治郎1919.10.29任台灣總督,為第一任文官總督

內田吉:內田嘉吉曾任第五任、第六任台灣總督的民政長官,1923.9.6接田健治郎為第二任文官總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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